[世界公民運動]李東昇的新家

作者: 林文虎 台北市家長教育成長協會理事長

多年前，高中、大學升學還是單一聯考的時代，課外考題不多，大夥兒的日子還過得下去。當年，試務單位為了安考生、家長和學校的心，也為了避免考生、學校老師、補習業者成天諜對諜的搞猜題，甚至競相猜測課外題的比重，曾經立下大考課外題最多不超過10％的內規。這一項規定也真的執行多年，就算多年後不再口頭宣布題目比例，但是，只要是升學有關的大考，課內、課外題目的比重也大抵近似這個比例。

90年度，國內開始實施九年一貫課程，新課程中變化最大的就是「一綱多本」了！要落實一剛多達六、七種不同版本的教材，國中畢業生應考的國中基本學力測驗，就只能「依據能力指標命題」，完全不能依任何單一版本命題了。

在政府威信幾近蕩然的現代，多數人不只搞不清楚「能力指標」為何物？更不相信這種詭譎難明的官方說辭。學校和補教業者，憑著多年的經驗法則，他們始終相信「命題版本」的存在，所以各家獨門的「綜合本」、「精華本」、「交集本」自然應運而生。學生和老師就這麼雷厲風行的實施地毯式反覆練習。這等「撒大網、捕小魚」的應考策略，卻常常也只能換得事倍功半的戰績罷了！

到底國中基本學力測驗，甚至是升大學的學力測驗中，課內、課外題目的比重如何？考題出自哪些教科書？有哪些命題題型？

綜合多年觀察命題研發單位的出題流程和考題分析，

發現：新一代的升學考試真的考出100％的課外題！

「100％的課外題」代表的正是：不從課本出題；不從參考書出題；甚至不從補習的講義出題。如此一來，老師將如何教學；學生當如何學習？

下文隨機選取幾則新近考題分析，見微知著，期望寄此窺視升學考試的全新風貌，而能教學得法，應試得法。

關於文言文、詩、詞、歌、賦這些古典的國文教材，僅以95年第一次國中基測國文科第20題為例，探索怎樣的教學方法才能對焦新一代的考試。

題目：

「枝頭夜綻紫薇花，卻憶朝時抽綠芽。過客川流旋百代，心驚日去送生涯。」這是作者觀花有感的詩作，下列何者最能說明他的感受？（A）繁花似錦，人獨飄零 （B）花前送別，離情依依 （C）花開花落，時光匆匆（D）睹物思人，倍感惆悵。

本題和所有題目一樣，不出自任何一本課本，這道考題對所有考生都一樣陌生的很。除非是才高八斗或是機緣巧合曾機讀過這首詩的孩子，否則恐怕誰都很難明白這本詩作者是誰？寫作背景為何？所謂「作者觀花有感」看來只能從字裡行間探尋了！

問題是，這等在未知的世界中探索蛛絲馬跡的功夫，學校教學過程中曾否教會孩子？

試看：

「枝頭夜綻紫薇花」這第一句寫的是寫作當下的「實景」，本句點出「夜間」賞花的時間背景，呼應了答案選項中「繁花似錦」的紫薇花盛開時節。答案A彷彿有了幾分可能！

「卻憶朝時抽綠芽」這第二句寫的卻是回憶過去的「虛擬」情懷，對比第一句的「繁花似錦」，「花開花落」就巧妙的藏在字裡行間了。只是學生是否看得出「芽綠了，花顯然是落盡了。」前後兩句的實虛對比寫出「花開花落」，日夜轉眼間，年都過了！彰顯「時光匆匆」和無常更迭。答案B、C都隱隱浮現！

再者從第一句目睹「花開」，到第二句遙憶「花落」，「過客川流」加進來，答案D的「睹物思人，倍感惆悵」看來也說得通！

「過客川流旋百代」這第三句寫的是對「一代新人換舊人」，再怎麼汲汲營營的人始終還是難逃轉瞬間就成為過客的「深沉感受」。關鍵的「川流」和「旋」都有意無意的突顯「快速變遷」的莫可奈何。「過客」一詞除了還隱含了作者的冷眼旁觀外，轉眼間人事流轉「時光匆匆」的「惆悵」更重。

「心驚日去送生涯」這第四句中「心驚」、「日去」、「生涯」，到底說的是誰對一天一天「日去」「心驚」？「生涯」指的是何物？

一個教學者如何讓孩子看得出這一句才是整首詩的關鍵句？看得出這一句中的主角是誰？看得出本句中是誰心驚？何物讓人驚怕？「送」的到底是何人或是何物？

教學上如何讓學生看得出：「日子」的火速消逝，是在突顯作者時日不多的驚恐。

可惜這般解讀的功夫，或分析這一句的關鍵能力卻無法在「背詩」、「修辭」、「強記解釋」、「作者生平」、「刻漏字的填充」這些幾乎佔了90％以上教學時間的教學內容中學會。

經分析，基測題目所附待選的四個答案，顯然每個答案都各有所依憑，是不是答案，就看是否符合「設問的關鍵條件」，一般坊間模擬考卷一看「答案長相」就有幾分猜題把握的答題模式，在這可一點都行不通。

所以最後還是得仔細對焦「設問的關鍵」在哪呀！

本題設問的關鍵條件是「作者觀花有感」，詩中三句、四句才是「有感」，而貫穿這兩句最有利的是「時光匆匆」的感嘆，正確答案終於不言而喻了！

這「庖丁解牛」的功夫，學校國文教學中幾曾得見？因為教格律；教字詞解釋；教錯別字等等肢離破碎的「死知識」早已佔滿了老師所有的教學時間和孩子的學習能量了。

至於白話文教學如何能對焦新一代的考試？

下題是93年第一次國中基測國文科第一題。

國中基測第一題是整份考卷中最簡單的一題，如果依照過去「放牛吃草」野放式的白話文教學，就算是最簡單的一題，恐怕多數早已超越國中程度的成年人都還得依賴直覺式猜題才能作答吧！

題目：

有一位師父和弟子，在深山中看到一隻狐狸正追著一隻兔子。小和尚對師父說：「我猜，兔子一定會被追上。」「不會，狐狸追不上兔子。」師父肯定地說。「為什麼？」小和尚問師父：「狐狸跑得比兔子快啊！」師父回答說：「你不曉得啊！那狐狸追的，只不過是一頓飯，可是那兔子逃的，卻是一條命啊！」下列何者最能切中師父話中的意涵？

(A)生於憂患 (B)死於安樂 (C)死生有命 (D)劫後餘生

依據不從特定教材出題的命題原則，本題自然也不抄錄自任何一本課本，其實這個題目看起來比較像是「兒童繪本」故事。這類型的考題考的是「一般性的」語文閱讀能力。問題是，在正常的語文教學中學生真的俱足了這種「一般性的」語文閱讀能力嗎？語文教學到底教會學生看懂文章「意涵」了嗎？

傳統的學校語文教學，老師大抵覺得白話文比文言文容易教，因為反正學生看得懂白話文的每個字詞，文言文教學中著墨最多的「解釋和翻譯」在白話文中幾乎可以全免了。就算想多發些時間教學多數老師也不知從何教起！

但是一旦考起白話文的內涵，師、生卻都有志一同的感受到莫名的「艱難」，這艱難來自這些幾乎人人看得懂的白話文，一旦成了考題彷彿就只能靠「直覺」作答了！

本題的「題幹」寫的是兔、狐狸、師、徒等四個角色。劇情就像一齣童話極短篇，而「設問的關鍵」是「師父話中的意涵」。這設問的是師父的「話意」。可是要問的到底是師父的哪一句話？多數人讀了幾遍「題幹」都可能還沒發現師父可有兩句台詞呢！一句是：「不會，狐狸追不上兔子。」另一句是：「那狐狸追的，只不過是一頓飯，可是那兔子逃的，卻是一條命啊！」

這兩句話互有因果關係。「不會，狐狸追不上兔子。」說明一種狀況和事實，「追的是一頓飯，逃的卻是一條命！」是解釋「追不上」的理由。兩相對照之下，師父話中的意涵顯示一、兔子肯定逃得了。二、同時也交代兔子逃得了的理由。四個可能答案中明顯看得出「兔子肯定逃得了」的答案只有A、D，而A、D中同時也敘明「逃得了」理由的就只有A了。

看出「意涵」其實就是閱讀分析或稱深度閱讀的功力所在，這種深度閱讀的功力來自高效能的白話文教學，不只要教會學生分析文章，分析字詞的意思，甚至是每一個字詞所表達感情的厚、薄，或是筆者常比喻的「是小辣、中辣或是大辣的字詞。」這等剖析的功夫都要教得出來。如此一來，學生不只能解構文章，更能鑑賞文章，這等高級的語文功力，在過去傳統教學只能寄望「薰陶」而已！靠薰陶就要學生上考場怕是危險的很呢！而且這等功夫不只國文，連數學、社會、自然都仰仗甚深呢?!

類似的例題，例如：95年第一次國中基測國文科第9題：

「某些昆蟲有許多小眼組成的複眼，但只能看到幾步之內的東西；人雖然只有兩隻眼睛，卻能夠憑高望遠、瞻望未來。」這段文字的含意語下列何者最接近？

（A）人類總能把每一樁不幸化為一次機會 （B）飛翔在天空中的老鷹，不如握在手中的麻雀（C）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最怕的是看不見事情的真相（D）鳥有翅膀能飛上天，人沒有翅膀卻能憑著智慧飛的更高。

95年第一次國中基測社會科第44題：

經濟學上有「比較利益原理（則）」就是透過適當的專業分工，使不同地區或國家的人民享有較多較好的產品。歷史上下列何者較符合此一原理（則）？
(A)西漢時代，曾實施鹽、鐵、酒專賣制度，擴充了國家財源。
(B)北宋每年固定給遼許多銀、絹，維持兩國一百多年的和平。
(C)清朝統治初期台灣出口米、糖等，以與中國大陸交換日常用品。
(D)韓戰爆發之後，美國對台灣提供經濟援助，促進台灣的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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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答:考一綱還是考一本,差別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