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公民運動]李東昇的新家

作者:2007.2.3丁志仁 教改協會理事長

目前台北市教育局力推一綱一本、北北基共辦基測，表面上的理由是：要減輕學生升學壓力，減少補習。我們認為如果真要減輕國中學生的升學壓力，市府目前的辦法很不好，我們提議的辦法會比較好。敬請大家支持。

壹、按市教育局的構想，北北基學生的壓力會大到不得了

在目前的構想中，北北基的學生未來要因應兩次兩種不同的基測，第一次北北基基測考本，按吳局長的話是以「推薦版本為出題的依據」；第二次則是全國基測，考綱不考本。

北北基的基測，當然與全國基測的性質不同，如果性質相同，那就使用第一次全國基測就好，不用花大錢再弄出一個北北基基測來。弄基測非常非常的貴，每個題目都要做出信度、效度、難易度參數來，就是因為和全國基測至少有以下三點不同，所以北市才會砸錢自辦基測：

1. 套句課程學者的話：全國基測考以課本的「概念」為範圍，不是以課文文字為範圍。而北北基測講明了，是以課本文字為範圍。此點容後詳述。
2. 全國基測只考各版本教科書的交集，北北基的基測則範圍更大，不在交集內的內容也考。
3. 全國基測考能力指標及國中分年級基本內容，因為分年級基本內容比較具體，所以更容易成為依據。而以社會領域為例，分年級基本內容大約只佔各版本教科書內容範圍的60%而已。

關於第一點，容我再加以說明：目前國中社會領域課本各版本第一課都是教讀圖，只是有的版本選基隆、有的選台中、有的選屏東，但教的都是方位、等高線、經緯度…等等。全國基測出題，既不會考甲版的台中，也不會考乙版的屏東，一定是出各版本所選以外的地圖，但考方位、等高線、經緯度等觀念則仍在課本內。這就是基測檢測「學生學會沒」而不是檢測「老師教過沒」的原理；也就是說所謂課內課外的範圍：是以「概念」為單位，不是以「課文」為單位。

這樣子做對教育和教學是有好處的。基測如果「考本」就容易扭曲教學，讓學生由注重學會課本中的觀念和知識，走向「背多分」。

不過我們今天不是來分析對教學上的好處，而是來談升學壓力會變大還是變小。

雖說並不是北北基每位學生都要參加兩次兩種基測，但是卻沒有那一位學生敢不「準備」應付兩種基測。老師和學校就更不要講了。所以吳局長才會說「在推薦版本以外，教師可以將其他版本的內容加以補充」，這就是為了準備另外一種基測––全國基測。

準備考綱的基測和準備考本的基測是很不一樣的，到時候恐怕學校的模擬考都要準備兩種。那台北市為什麼不把北北基的基測弄得和全國基測性質類似呢？也只考各版本的交集，只考分年級基本內容，只考課本要教會學生的概念？因為如果這樣做，教育局選的那一本書，就沒有人要理它了，因為讀別本和讀這本效果完全一樣，那學校幹嘛要放棄選書權？

更可怕的是目前學生對考綱的全國基測有兩次機會，一次失誤，還有另一次機會。而未來學生對考本的基測與考綱的基測都各只有一次機會而已，考試失誤就無從補救。試想，在這種情形下，大家心理壓力會有多大？

貳、北北基不是共享升學資源而是共同承擔升學損失

台北市只有兩所國立高中，所以不怕教育部。但是台北縣境內卻有12所國立高中。這一次北市縣在國民教育法、職業學校法、高級中學法皆未修的情形下，就要硬推一綱一本自辦基測，形同叛變，而且要中央「投降」，教育部除了拉不下臉來投降之外，也會考量到一但投降，以後根本無從再管理全國性的教育事務。

所以除非修法成功，否則教育部不可能向北市縣投降。所有的國立高中職只會參加採計第一次全國基測，不會採計北北基基測。

北市縣如果號召大家去參加他們辦的基測，那麼就會使參加國立高中職的全國基測顯得比較「不擠」而錄取率提升。這可是進入國立高中職的好機會耶！成績不錯的學生怎會錯過？所以到時候是國中和學生痛苦地選邊。

好台北縣一下子少掉一大塊升學名額，劉文通局長已經講了：台北市如果不能保障台北縣學生的升學機會，要北縣配合北市進行北北基基測「免談」，說穿了北縣就是要趁這次北市有求於北縣要名額。而雙方也自2007.1.29起開始協調名額，只是外界一時還不知道協調的內情而已。

結果只能有一個：北市大體接受北縣的要求，但是打折。所以台北縣少掉國立高中職的名額，由北市負責補回一部分。

問題是逼家長選邊，大家來分擔升學名額的損失原本就是不必要的！高中職五專的升學資源本來就應該打通，國立、市立、私立的升學資源本來就應該打通，讓國中和學生合在一起用。

參、北北基三縣市選書是行賄腐敗的溫床

行賄所得的果實越大，行賄的動機越強，投入於行賄的籌碼越高。同理選書的規模越大，越是誘使相關人員投重資行賄收賄。嘉義全縣選書時，簡姓縣議員左右選書規則，使少數成員即能有大作用，再運用人脈操控部分選書小組成員，此事弄得當地教育界基層沸沸揚揚。苗栗全縣統一選書，由各校選書匯整而來，部分學校待價而沽，讓教科書業者送筆電、送投影機，然後拉尾盤使選書結果翻盤。

我與某位主張一綱一本的部分家長討論時，對方堅持「必須假設這些敗壞市場紀律的情形不會發生」。我們幹嘛假設？根本就已經發生了嗎！難道要我們假設北市縣的人民比較高尚？一個行政規畫成敗往往就在細節上，北市縣的規畫人員目前都只有聽人家上層人員口沫橫飛得意揚揚的宣傳統一選書經驗如何高明，對第一線選書情形的調查了解還差得太遠，不要貿然就要將不成熟的方案硬幹硬推嘛！

肆、軍閥割據引發的後果十分嚴重

我抽樣北一女高一一個班，北北基以外學生的比率達14%。台北市現在說北北基以外的學生到北北基來就讀只有3.2%，所以只給北北基以外的學生3.2%的名額，還要這些名額由北北基和其他縣市一起分，這是故意忽略外縣市來就讀的是成績較好的學生，集中在某些學校，並不平均分散於北北基各高中職。所以這一次是北北基聯合起來欺負其他縣市。我們辦教育的可以放任班上第一名去欺負其他同學嗎？

既然北北基要在法律(法律就是政治的遊戲規則)現狀改變之前就組「北北基教科書評選委員會」(今年二月)就進行「5科教科書評選」(今年九月)，完全不遵守全國性的法律。行政院也不是全無辦法，按教育經費編列管理法，教育經費基本需求是按「各地區」計算，行政院可以將北市縣畫為同一個相同的教育資源共用地區，那麼原來行政院該給北縣的教育經費基本需求差短補助，以後就請北縣向北市來要。

行政院不這樣子做行嗎？恐怕也不行！因為今天北市縣可以挾教育資源豐厚，就枉顧法律，聯手起來欺負外縣市，中央完全拿不出辦法，那全國各地資源較為豐厚的地區，很快就會群起效尤，發展成教育資源地方割據的局面。大家知道教育財政佔地方財政將近七成，一旦事情演變成這樣，中央還如何管理國家？

台北市停停手吧，不要這樣子鬥！

伍、一綱四本變一綱三本再變一綱兩本最後就只剩國編本

雖說目前的說法是「一綱多本選一本」，但是最後就是要讓國內只剩國編本。從去年某政治團體的議員凍結北縣所有不選國編本學校的預算就知道怎麼回事。此時某政治團體的縣市議員也正在中彰投區及雲嘉南區串連，預備很快將一綱一本的議題打向全國。

所以所謂的「一綱多本選一本」只是表面說法與階段性說法。因為某政治團體很快就要讓各縣市實施一綱一本。然後每一輪沒有選到的教科書業者就因為不具規模而出局，第一輪如果有四本，第二輪就只剩三本或兩本，第三輪就剩兩本或一本。配合政治團體目前在立法院提的另外一個訴求：「要求教育部國中基測考科國編版全面復編」，就知道最後要求剩下來不會是任何民編教材，而是要國編版留下來。

這種分階段回到統編最大的好處有兩個：第一完全避開了民間業者國賠的爭議，第二免除了專制的罵名。

台灣到底應該走向「多元社會」還是應該走向「開明專制」，是一個可以討論可以辯論的問題，兩邊都可以公開訴求他們的主張，但是要光明正大，不能玩陰的。

陸、我們的辦法比較好

我們的辦法既不用讓學生因應兩次兩種基測，也不用強迫家長在中央和縣市間選邊，更不會引發教育資源割據中央被迫與北北基開戰。

我們認為：教育部始終沒有把基測的範圍講清楚，造成基層極大的焦慮；而提供國中的仿基測考題資源也太少，不敷國中老師來應用；目前也還有很多課程、教材、教學的相關事宜需要改善。但我們主張從行政措施上來改善，是遠比割據對抗風險小成本低，更值得來採行的方法。我們的建議，大致上分程序與問題解決兩方面：

在程序方面：

第一，先深化討論一年，不要率爾宣布統一教科書版本。當時討論了四年，再準備了四年才讓國中教科書由政府統編教科書走向一綱多本。在討論定案前，台北市不能硬要在過年後就要籌組「北北基教科書評選委員會」，明年五月就要公布國中五科教科書版本，以及「北北基自辦基測的多元入學方案」。

第二，先解決北市縣與中央升學資源整合與適法性問題再考慮實施的課題。北市縣目前的做法違反國民教育法第八條，職業學校法第四條，高級中學法第三條。會被告，且有敗訴的風險，到時候行政處分被撤消，會影響多少人？為了怕被告，就只好游走法律邊緣，用拗的，拗法律，拗行政措施。難道我們要教小孩子用這種態度對付倫理道德、國家法律？

第三，客觀研究升學壓力與一綱多本的相關，先取得一綱一本可以減輕學生過度學習壓力的專業研究論據。而研究團隊可以由教育部和台北市教育局來共同委託遴選，否則所謂問卷、研究都只是雙方御用的宣傳而已。

在問題解決方面：

1. 儘速促成基測範圍明確化，並且用文件加以說明。目前教育老是用舉例說明是不夠的，民眾需要的是列舉或表列的範圍。
2. 利用過去的基測題目，並透過共創共享機制，讓老師能在短期每考科至少有一千題以上的類基測題庫可以運用。
3. 加強弱勢的扶助系統，使弱勢家庭有更多的學習資源。至少做到低收入者的書款由政府負擔。台北市可以拿辦基測的錢來做這件事，我們負責施壓讓台北市出多少，教育部只能出更多。
4. 教育部已宣布今年開始教科書改版以三年為週期。在此基礎上，請編列預算併同民間出資，組織超然的教科書評鑑研究小組，研究各版本教科書的優缺點。各版教科書不論市佔率多寡，研究規模相同。並有獨之客觀的研究報告，供各版教科書改良。這樣第一年上市使用並研究其優缺點，第二年改版，第三年詳細審查，使教材能像輪子滾動般反復向前改良。
5. 請推動共創共享教材，初期以國文科爭議小，成功機會大。
6. 研議國中免試升學。此雖須調度龐大的資源，非行政院長或總統難以推動，但教育部仍可就如何消弭後期中等教育公立與私立、高中與高職、都會與邊陲、明星與非明星等四種不均進行研究，使分配升學資源不再必要，而最終達成國中免試升學的目標。

附錄：為什麼不能走回統一教科書一版本

我們得問：如果國家比較能編出精華版、精采版、經典版的教科書，OECD國家為什麼都不這樣子做？他們之所以不這樣子做，是因為不想掐死自己的課程與教材發展。

統一教科書版本有三不可行

第一，掐死所有的課程、教學發展，掐死所有教學實驗。台灣不是沒有統編過，統編時期台灣的課程研究，寥寥無幾。而九年一貫課程實施後，課程教學的相關著作是之前的一百倍以上，現場各種改良教學的實驗是之前的一千倍以上。整個教學現場遠比之前活絡得多。

不要相信「開明專制」，以為統編可以編出精英精華精采經典的教材，其他國家不全是笨蛋，可以這樣，像芬蘭這些模範生早就實施統編了。

如果教育只要照顧到考試公平方便就好，那教小孩子比背書最公平最方便，但是這樣子教育小孩，他們能因應多變且已全球化的21世紀嗎？

我們今天，並不是對教科書業者請命，而是為「學生的多元學習」請命。目前台灣的教學現場不是只有教科書，還有無數的自編自選教材，統編教科書掐死所有的教材發展，會窄化學生學習，進而限制了學生能力的多元發展。

第二，帶來更多的政治干預。統編一定會引誘執政者透過國定教材去推銷他們偏好的政治主張。我們不必自欺聲稱台灣目前的政治人物不會這樣子做。而這樣子做的結果是：教材發生傾斜，使教學現場有一半的人痛恨，進而撕裂社會。再者政府會輪替，那麼課程與教材隨著政黨輪替而改變走向，這樣我國課程與教學的穩定性會更差。

第三、統編會摧毀課程教材在程序上的基本制衡。目前因為民編教材要審查，所以連帶國編教材也要審查，這就避免掉教材過於離譜出格。當國家跑去當球員，就沒人可以當裁判。當國家恢復統編，審查就會變得多餘，而缺少認真的審查，不要說消除錯誤了，連謊言都會都寫進教科書裡。

統編既不可行，恢復統編之後，面對當初統編時代的種種問題，還是無法解決，最後又會回到民編部審，但一來一回耗去廿年，再加上過去十年的努力化為泡沫，台灣全體人民的卅年就這樣虛擲掉了，所以我們不能這麼做。